苏府。
完成日常锻体修炼后,苏裴宣揉了揉肩膀,疼痛让他难受但没有表现出来。
赤裸着半身的他,古铜色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,肌肉虬结,热汗滚滚流下。
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帕,擦去额头的汗珠。
若是周芜在此,恐怕会流着口水,斯哈斯哈几句,两眼像是冒着星光。
“还不走,有什么事吗?”苏裴宣注意到管家尚未离开,于是开口询问。
“周国公府派人送了请帖,邀请您,小姐和将军一同赴宴。”
“有谁要参加?”
“沈府也会去,但我注意到了上面有个陌生的名字,姜离,来自天玄宗……少爷,这几天您尚未看过请帖一眼,原谅老奴擅自做主,先看了。”
“无妨,这是你的份内事,吩咐下去准备重礼,我必定准时赴宴。”
前几日没有看请帖,但开口便是准备重礼,准时赴宴,如果不了解苏裴宣行事风格,会觉得他做事不稳妥,过于粗糙随意。
其实这些天,他不是什么事没做。
他命人拿了银钱,四处打听姜离,他们能够攀上的天玄宗修士关系中,大都摇头,说从未听过此人。
“陛下近年来,一直醉心修仙,越来越偏离朝政和权力核心……太子亲政,几位皇子也是明争暗斗。
御史台参了父亲一本,说他贪污军饷,说他手下的部将奸淫妇女,强抢田宅……
父亲戍守边疆多年,一直严格苛待自己和部下,如此荒唐的话,太子信了,陛下也信了……”
“老陈,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?”
被苏裴宣叫做老陈的陈管家,低垂着头,只是默默听着,什么话也没说。
“天玄宗的一名修士,成了国师,日日在太后陛下皇子们耳边,唠叨些乱七八糟的。”苏裴宣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凄凉,
“父亲被撤职,罢黜在家,既然周二老爷有本事认识真正的天玄宗修士,我便要借他之手,查一查国师的底细。”
苏裴宣眸色冷淡,只有理智和清醒。
……
周府,周冬墨房间。
“公子……您又何苦了?”晚棠端着水盆,站在一旁,心疼道。
周冬墨整个人倒趴在床铺上,撸起裤腿,袒露背部,风岚用手给他按摩,风岚力道不大,但周冬墨疼的闷哼好几声。
“风岚,我今日学的移山倒海之术,厉害不……我可是靠着这,隔空刮起一阵风,吹裂开了一块石头。”
“……”风岚不想恭维,“公子,你确定不是石头自己裂开的?”
“我看你快裂开了。”晚棠噗嗤笑了笑,
“公子,你是要入朝为官的,应当学治国之道,拳脚功夫只能用来打架,又粗鲁又不好看,有辱斯文。”
“做官是和别人讲道理,但别人不一定听,拳头大了,什么道理他们都听。”周冬墨摇了摇头,并不认可。
“哟……都在啊。”姜离一步踏入,
“我这有些疏通筋骨,缓解疼痛的药,徒儿修炼如此辛苦,为师,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受累!”
她笑容豪放,坦荡中带着一丝奸邪和淫荡。
姜离刚进来,晚棠晚杏和几个婢女随从,当即站在一起,形成一道人墙,试图拦住姜离,但她犹如飘忽的灵魂般,直接穿透,惊讶众人。
“风岚……你先休息会,让我来。”
“姜离姑娘,这些粗活怎么好劳烦你?”
风岚拒绝的理由是,这三天亲眼见证了姜离的折磨手段,对她越发害怕,哪里敢走开,他要是一撤,公子恐怕是半死不活了。
“师父……这!”
周冬墨转头看向姜离,只见她撸起袖子,拧开瓶盖,手指沾了一团药膏,正准备给他涂抹,连忙拒绝道,
“风岚更适合做这些……”
但他拒绝得太晚了,姜离一扭屁股,撞开了风岚,坐在床沿边。
两根白皙的手指,像是刚从熔炉里出来的火钳,夹着绿的发光瘆人的药膏,噗嗤一声按在了周冬墨的痛处。
周冬墨当即啊一声大叫,想要缩成一团,但四肢都被无形力量控制,无法动弹,只有脖子以上勉强活动。
“师父……不要啊……师父!徒儿错了,明天一定更勤奋修炼。”
“明日复明日,更待何时?你需要记住的是今日教训……
谁说修炼是痛苦的,是痛并快乐着,为师弟子有二,你是其一,小叶她可没有这种福分来享受。”
”啊啊啊啊啊!”
周冬墨的叫声凄惨,随着姜离的各种手法按捏,叫声也婉转有力。
“师父,我不想炼了……”周冬墨涕泪并流。
“你叫啊,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……当年,某人和我说,修炼的根本是铸就金刚不坏之躯,只有不断的痛苦和煎熬,才能打磨出长生不死的意志……
离儿我啊手法天下第一,一定能让徒儿感悟颇深。”
在她靠近周冬墨的瞬间,一道无形的屏障就将两人与其他随从婢女隔绝开来。
他们看到自家公子,痛苦扭曲的模样,简直难以直视。
“你不觉得你师父说话,容易让恩想歪吗?”白筑精准点评。
“师父平时爱看话本,坏人欺负好人,就喜欢用这句……我觉得,她此刻就像发疯的颠婆,很适合!”叶茗附和,
“压抑多年的人性,一旦解放了……就像恶魔。”
……
“咚咚咚!”
天亮了,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姜离,听到门外的敲门声,慵懒地翻了个身,打个哈欠,缓慢起来。
虽然是神仙,可以不吃不喝不睡,单靠吸收天地能量日月精华,也可以维持。
但她保持人性的根本,就是每天依旧一日三餐,日常睡觉,只是经常熬夜。
“谁啊!”姜离不耐烦地开了门,看到来人,顿时收起慵懒姿态,端正起来。
“我是砚之的母亲。”
“哦,三夫人……是周公子出了什么事吗?”
三夫人穿戴整齐,颇为隆重,领着一帮婢女在门外等候 ,姿态颇低,但似乎有些不满。
“姜大师,刚起?我们将要出发去东湖。
砚之是冬墨的字,在家排行老七,我们一般称呼他为砚之或者七郎。
姜大师以后就不需要喊周公子了,以免显得生分……
哦对了,姜大师刚起床,肯定还没用过早膳!”
“确实没有。”姜离尴尬笑了笑。
三夫人的贴身丫鬟,想呵斥两句。
说姜离不懂礼仪,家宴,对于周家而言,是宣扬好时机,如此晚起,误了时机影响不好。
但三夫人的丫鬟,刚要开口,就被三夫人制止了,她闷闷不乐地将溜在嘴边的话,憋了回去。
三夫人诚恳道:
“我命人准备了早膳,姜大师可以先用,至于宴会,所用的衣物和饰品,我也让人一应备全了。”
合着是来催我的!
哼,也就你们凡人麻烦些,需要自己更换衣服,或者找婢女服侍更换。
我丢个术的功夫,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。
但作为神仙,十万年来她始终保持着丰富的人性,而非神性,靠的就是对这些“扮演人”细枝末节的把控。
“好,那都留下吧。”
姜离让婢女们把东西放下,刚准备关上门。
二夫人,用脚卡住了门。
“这些服饰穿戴麻烦……姜大师,应该不太懂,我让她们帮你。”
三夫人来此,一是正式接触所谓的大师,二是想通过打好关系,为日后给自己的亲生孩子,找宗门师父做铺垫。
“不用不用,我习惯了自己换衣服,不需要。”姜离当即拒绝。
转身,哐当一声,姜离直接关好房门,只差上锁了。
很快,她便意识到了三夫人说的话,实在是谨慎了。
周府是大家族,吃个大闸蟹都这么复杂。
她拿起,放在衣物上的一张请帖,上面清楚写了邀请的贵宾们。
襄云城城主。
襄云城镇魔司司长,镇魔司副司长……
襄云城钦天监的副监长,副监使者……
天玄宗驻襄云城的特务办事处,长云道长和他的徒弟……
以及罗列出来的,可能会出席的沈勇侯侯府,梁府,苏府,秦副将,百里家族……
这是什么群英会?不,明明是鸿门宴。
长云道长是谁?
姜离掐指一算,对方是天玄宗势力范围内,四个中宗门的一个宗门没什么名气的修士。
天玄宗,作为开山之宗,为在四海八荒九洲中拓展自己的势力,必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宗门。
天玄宗下,有长恒宗,云麓宗,玄月宗,天河宗四个中宗门,每个中宗门下设数个小宗门和小小宗门……
以此形成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。
长云道长,隶属于云麓宗……
前半生都在云麓宗修炼,修为一般,并未去过天玄宗本宗。
因为在云麓宗犯了事情,惹恼了其他人,被下放到人间,简称流放!
云麓宗中虽然悬挂了“墨染”“自家圣人老爷”“姜离剑祖”,三个宗门大人物的画像,但画像通常和本人长相有差距……
也就是说,长云道长并未见过,姜离本人,对她了解很少。
况且姜离还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样貌,一般修为的人,无法识破她的真容。
“还好还好……应该不会穿帮!”姜离拍了拍胸口,长叹口气,
“除非他是个百事通……但九洲中,剑道宗师诸多。
譬如剑圣李长守,太白剑仙刘霸,剑神阿简,剑道九君,剑宗四仙……
单一个剑祖姜离,他不一定关注!”
至于镇魔司和钦天监,影响不大,赴宴会,只需要随便应付即可。
想到这,姜离突然心安了许多……
她拿起三夫人准备的衣服,仔细看了半天,也不知道,哪是头哪是脚,从哪开始穿?
捣鼓半天,仍然理不清头绪,硬着头皮穿了上去,刚扭身就听到布料“次啦”一响,居然被她扯坏了!
叶茗本在闭目养神,实在看不下去自家愚蠢的师父,好心提示句:
“师父,衣服坏了,你还能用法术修补,但是那么多金钗镶嵌宝石的步摇,簪子,你知道戴在哪吗?”
“唔!”姜离眼中带有泪光,摇了摇头,向叶茗头投去求助的目光,
“为什么只是吃个大闸蟹,为师要穿得像要出嫁似的那么隆重?”
“师父,不用看我,我跟您那么久了……
除了学会各种法术神通,对人间穿戴早已不了解,不如让三夫人的婢女进来,她们还在门外等着。”
“你去给她们开门。”
姜离刚要走去开门,转而想起,自己是师父,可以命令徒弟帮忙,于是下了个命令。
“是,我的愚蠢师父。”
叶茗捂着嘴笑了笑,她倒有些期待师父隆重打扮的模样,
“对了师父……你有没有想过,若是请帖上的人,问起你对仙法的理解,你要说什么?或者问你能教什么,你要如何回答?”
“不知道,若不是大闸蟹,我不想去。”姜离噘嘴道。
但叶茗的话,还是让姜离愣住了,她在高境界待了许久,早已将基础知识忘的一干二净。
“师父收了弟子,人尽皆知,镇魔司,和钦天监似乎都和其他宗门有所联系,他们必然懂修炼的根本,师父若是想要浑水摸鱼……不好混啊!”
“……”姜离彻底呆了,“不是收了个弟子,让他们自行领悟的吗?”
叶茗无语到想要翻个白眼……
你以为谁都像你的弟子我,那么懂事礼貌且聪明睿智,自律勤勉好学的吗?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21:56:48